英特爾換帥 瞄準「AI系統」背水一戰 陳立武對抗台積電的關鍵策略
陳立武是英特爾第一任華裔執行長，他將如何拯救岌岌可危的晶圓代工部門？本刊記者去年曾在英特爾「晶圓代工日」採訪他，他的答案是要做「AI系統晶圓代工廠」。
作者：財訊雙週刊／林宏達
懸缺數個月後，3月13日，英特爾宣布新任執行長人選，由益華前執行董事長陳立武接任。根據《財訊》雙週刊報導，這起人事案峰迴路轉，去年8月陳立武傳出和執行長基辛格（Pat Gelsinger）意見不合，因此離開董事會，現在英特爾請走基辛格，請陳立武出任執行長，顯然認為他的提議值得一試。
「為什麼是陳立武？」這個問題在半導體高層圈中引發一陣討論，因為英特爾是美國在高科技領域的驕傲，「這是一家很『白』的公司」一位業界人士觀察，華人出身的陳立武，如何領導這家公司？
要了解陳立武如何改造英特爾之前，要先了解他在創投科技圈的戰功。
陳立武是馬來西亞出生的華僑，父親曾擔任報社總編輯，兄弟姊妹都擁有博士學位。他曾說自己是「家中學歷最低的孩子」，因為他在麻省理工學院念核子工程博士時，美國發生了三哩島核電廠事件，陳立武因此懷疑核子工程對人類的意義，從而沒有念完博士學位就離開學校。
1985年，陳立武在美國加入華登國際創投。他在10年內，把這家管理3000萬美元資金的公司，規模推上6億美元，翻了20倍。陳立武和台灣的淵源也很深，1987年在行政院政務委員李國鼎邀請下，在台灣成立了創投公司，投資過精英、致福、友訊、神通、億光、合勤、力晶、台灣矽成等至少60家企業。
他和中國科技業的淵源也很深，當年他促成四通利方和華淵結合，造就了今天的新浪網。陳立武也曾任中芯和中微半導體董事，加上他從2004年開始，就出任電子設計自動化（EDA）公司益華電腦董事多年，對台灣和中國半導體產業的發展都非常熟悉。
如今，陳立武面對的課題是要如何拯救英特爾的代工部門？《財訊》雙週刊記者曾在2024年英特爾首次舉辦的晶圓代工日上詢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的答案是：「英特爾要做的是AI系統晶圓代工廠（AI systems foundry）。」這是英特爾在晶圓產業生存的關鍵。
搶救英特爾 翻轉代工困局
當時，英特爾晶圓代工負責人潘恩（Stuart Pann）解釋，要發展AI系統有3大挑戰，除了要提供巨大的算力，還要能快速移動大量資料，建立高速網路；而製作這些晶片面臨的挑戰包括：必須解決製程複雜、降低晶片耗電量，並要能大規模生產等問題。
「製作AI晶片需要四種技術：製程、封裝、軟體和小晶片（chiplet）。」他說，英特爾的目標，是在2030年之前，在1個晶片封裝裡裝進1兆個電晶體。這是台積電和英特爾目前都在追求的目標。在製造晶片上，英特爾的先進封裝技術仍具不錯水準，在矽光子、背面供電和玻璃基板等製造工藝上，都有堅實的基礎，「現在，英特爾正和益華電腦、新思科技等EDA（電子科技自動化）公司一起合作，讓外部客戶能利用這些英特爾的技術。」
不過，單純比代工製造，英特爾未必會是台積電的對手。因此，陳立武口中的「AI系統晶圓代工廠」，指的就是利用英特爾過去數十年打造運算系統的強項，從最上游的系統設計開始，進而貫穿到下游的晶片設計、製造，為客戶提供價值。
過去數十年英特爾一直是運算系統標準的主導者。例如1990年代英特爾打造出PCI Express的標準，這是高速運算的基礎；2000年，英特爾打造Centrino標準，這是筆記型電腦無線通訊的基礎技術。
去年，在英特爾晶圓代工大會上，一位英特爾高階主管向本刊記者說明，在AI時代，英特爾可以從系統著手，改善系統中每一層的效能，為客戶提供價值；例如，AI需要高速網路，「我們可以重新改造乙太網路標準，讓它符合AI資料中心的需求，更便宜、更有效」。
《財訊》雙週刊指出，英特爾挑戰台積電，靠的是「 system technology co-optimization」（系統技術協同最佳化）的概念。這位英特爾主管說，現在半導體廠各自專注在他們的核心工作，頂多在整個運算流程裡再向上或向下發展一層，做製造的專心製造，「這就是現在典型晶圓代工廠做的事」。
但英特爾認為，由於AI的爆發性成長，應該要有公司從整個系統的角度，從軟體、記憶體、EDA、IP每個要素都考慮進去，才能促成系統級的創新。「如果你的網路速度配置錯了，記憶體的速度錯了，就算晶片正確生產，你還是會浪費大量珍貴的資源。」他說，「但透過系統調配，我們可以增加100倍的產出。」
對壘台積電 改革勢在必行
軟體和系統設計會是英特爾挑戰台積電的重點。當時在大會中，英特爾有一個專場討論「AI半導體射月計畫」，目標是將大部分運作晶圓廠所需人力，都用AI取代。另一場則是由EDA專家主持，介紹如何將客戶原本用於台積電製程的光罩，快速轉成可在英特爾生產的光罩。目前英特爾打造AI系統級晶圓代工廠策略並沒改變，今年英特爾18A製程即將上線，可供英特爾晶圓廠使用，這個製程效能相當於台積電3奈米製程，究竟是否能如期推出，是重要觀察指標。
陳立武在他上任的第一天給員工的信中也寫道：「我們將共同努力，恢復英特爾作為世界一流產品公司的地位，將自己打造為世界一流代工廠。」由於目前美國急於恢復自己的半導體產業，英特爾員工也曾公開表示，英特爾已彌補製程落後的弱點，不應該放棄跟台積電競爭。從陳立武的信中可以看出，短期內他似乎沒有切割晶圓代工，放棄製造部門的打算。
只不過，放在陳立武面前的難題不會自動消失，《財訊》雙週刊分析，英特爾去年營業額為531億美元，淨損187億美元，研發費用就高達165億美元。台積電同期營收則為880億美元，淨利357億美元，研發費用621億美元。怎麼看，台積電都是一個巨大的對手。可以想見，作為一位外部引入的華人執行長，陳立武必須祭出過去英特爾前所未見的改革，才能振衰起敝，再創新局。…（本文出自《財訊》雙週刊7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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