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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科醫師馮文瑋，成熟醫師應具備哪些條件?他的衡量標準很另類
文:夏金剛
每回認識新醫師，我都忍不住好奇：「您從什麼時候開始，認為自己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醫師？」通常外科醫師多在開完一台高風險又複雜的手術之後，內科醫師則是戰勝某種頑強難敵的疾病後充滿自信。唯獨皮膚科醫師馮文瑋的答案，出人意表，而且跟精湛醫術、豐富經驗沒有絲毫關連。
醫師的自我評價
「2008年剛開業時，病人很多，有次來了個年輕小伙子，我解釋半天，他怎樣都無法理解，然後我就開始不耐煩了。那天是禮拜六，中午下診後，我心裡越發不安，覺得自己犯了『專業的傲慢』，於是，我直接打電話向小伙子道歉，跟他說剛剛可能沒有解釋清楚，我應該要更委婉、更仔細地講給你聽。」馮文瑋醫師說。
那時，他才深深感受到，醫師的責任不是對著病人講他聽不懂的知識，而是要講到他能夠完全吸收理解，才能真正幫助病人解決問題，因此，衛教是非常重要的。
馮文瑋開業之前，曾在長庚醫院擔任過主治醫師，當過5年高雄義大醫院皮膚科創始主任，這麼一位大醫師，竟時時反躬自省，並以我的語言病人聽不聽得懂、我有沒有做好衛教來衡量自己算不算一個成熟的醫師，這種職業品格真值得學習。
不過，若將視線投向他的求學生涯，便不難理解了。馮文瑋念的是台大公共衛生系，走公衛有個缺點，雖然可以廣泛涉入各種議題，但許多過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使得馮文瑋期許自己變得更完備、更專精一點，因此湧出念後醫的動機。
身為公衛人的使命感
大學讀公衛，後醫踏入皮膚科，又考取職業醫學專科，所以馮文瑋身上有皮膚和職業醫學兩張專科醫師證照。雖然馮文瑋以皮膚科醫師為業，但他從未拋棄公衛人的使命感，就像4月23日他才出席台大公衛學院舉辦的職業醫學會，其中一項研討主題是皮膚的防護衣，身為職業醫學專科醫師，馮文瑋覺得感動，終於有人開始重視勞工的皮膚，譬如手套，可能A材質對氫氟酸有保護效果，但是對付不了硫酸，另一種B材質則正好相反。
由於人體一碰到氫氟酸，會直接腐蝕見骨，連救都來不及救，所以他會從皮膚科醫師的角度提出手套材質的考量重點建議選擇A材質，比較可以保障勞工安全。「平常我也開課教導其他醫師，讓他們了解職業環境造成的皮膚病，或幫忙考選會出些命題，總之能貢獻多少算多少，至少發揮小螺絲的力量來幫助勞工朋友。」
奉行「Less is more少即是多」的治療理念
相較於公衛的漫長改革路，皮膚科醫師治療病人的成果可說是立竿見影，他認為醫師從什麼角度看待疾病，是一項由知識、經驗、美感與同理心堆疊而成的藝術，至關緊要，因為那會產生不一樣的想法，想法不一樣，治療手法就不一樣，最終的成果自然也不相同。在馮文瑋的專業養成路上，他奉行的治療理念是「Less is more少即是多」，而最高目標則是讓病人不藥而癒或在最前沿做好防堵，簡單說就是預防勝於治療。
然而，隨著醫美盛行，不實廣告的氾濫，引發出許多亂象，他本人經常收到臉部被別家醫美診所打爛，來找他求救的病人。「我不敢說你想當一個醫美醫師就一定要走皮膚科，可是如果你本身是一個優秀的皮膚科醫生，我相信你做醫美一定會有更深入的見解，因為你對皮膚的理解是非常透徹的。」
當馮文瑋碰上臉被打爛的、肝班或是任何治療都無效的案例時，他會採用主打養膚概念的醫美儀器，先修復病人皮膚的基底膜，促進皮膚新生膠原蛋白，改善受損的肌膚問題，待修復至穩定，還原成健康的肌膚，便可抵禦外在環境的種種刺激，不易生病。此時，再透過專業診斷，判斷那些既成的、色素沉澱的斑，到底可以處理還是不行。
重視醫美安全大於效果
馮文瑋的嚴謹，第一來自客人的影響：「有位客人來做音波，打的當下，我就覺得應該會有問題，正巧廠商在現場，我就問修維技師這個探頭是不是有問題？在廠商保證沒問題之後，我才開始施打，結果他真的被燙傷，雖然經廠商測試後，發現探頭的確有問題也願意賠償，但那是之後的事了，我必須在第一時間面對，病人還找了黑道上門要脅，那整個過程的壓力非常大，後來透過其他同學幫忙，以第三者的角度跟客人談治療始末，對方才冷靜下來。」那種恐怖的煎熬和焦慮，讓他印象深刻，「所以我一定把安全性擺在最前面，然後再看效果。」
因此，馮文瑋很少採用未經醫療期刊或研究論文佐證的療法或器材，縱然有機會名利雙收，相對來說，未知的風險太高，因為你終究要對病人負責，這是心態問題，端看個人如何取捨。
讓馮文瑋態度嚴謹的第二個影響是他正在攻讀化工及生物技術，他發現具備這方面的知識很重要，「因為你可以清楚知道打進人體的究竟是什麼物質，特性是什麼，這樣才可以避免它後面的問題，當然更能精準達到你要的效果。」
為了治病減少醫美門診
馮文瑋任職義大醫院時，台灣才剛引進玻尿酸，因此談起玻尿酸，他對自己的手感跟技術，深具信心，但他卻沒有做廣告宣傳，「因為如果這麼做，就會壓縮到我看皮膚病的時間，在治病和醫美的取捨上，就是一半一半，如果今天全部都做醫美，我勢必得把我的診放掉。」
這不表示他不愛做醫美，「做醫美又比治病更藝術，因為它可用的武器更多，光是治療青春痘就有吃藥、擦藥、換膚、打雷射的選擇，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雷射治療青春痘的效果很好，雷射裡面有不同的光和波段，可以治療痘痘的程度也不一樣，因為我的專業、創意和理念，讓一個女孩子從一張爛痘痘臉變成美少女，那種讓人重獲新生的成就感可能比治病來得更高。」
馮文瑋的座右銘是「不忮不求」，不嫉妒、不貪得，這可能跟他出身自基督教家庭有關，一切交托上帝安排，不強求，「我很高興成為皮膚科醫師，可以做的事很多，我只是很舒服的選擇了自己想要的舞台。」
話雖如此，馮文瑋還是常常被病人質疑，欸，你又不是醫美醫師？偏偏這群人醫美出問題時都第一個來找他，「他們對皮膚科的定位是不是很奇怪？看來我還是需要好好對民眾做衛教。」
（常春月刊／編輯部整理、文章授權提供／壹顆好心支持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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