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日銀新總裁肩負全球金融穩定的重任

長年擔任東京大學經濟系教授的經濟學家植田和男,獲得提名出任下屆日本銀行(日本中央銀行)總裁,同時,曾經擔任金融廳長官的冰見野良三,以及日本銀行理事內田真一也獲得副總裁提名,三人已在2月24日接受日本國會的聽證,兩位新任副總裁預計在3月20日就任,植田則預定在4月9日接任總裁,組成後疫情時代的日銀決策團隊。

本次日銀總裁的更替,除了打破央行派、財政派的官僚輪替接任央行總裁的慣例,以及植田和男出身麻省理工大學經濟研究所,與柏南克、德拉吉世界級央行總裁師出同門的背景外,更重要的是面對全球通膨高漲、美元政策利率急遽拉升的挑戰,日本被迫將要終結零利率政策。

植田和男與兩位新任副總裁,必須在「金融穩定」的前提下,採取適當的措施解開僵化的零利率政策,特別是鬆綁已經進入第七年的「收益率曲線控制」(Yield curve control, YCC)操作,日銀政策調整過程將會同時觸動全球股、債與匯市極為敏感的神經,植田與他的兩位副總裁,實際上扛起了穩定全球金融市場安危的重責大任。

日銀從2016年起,在現任總裁黑田東彥主導下,從量化寬鬆(QE)的政策轉向YCC,鎖定長天期的10年期日本公債利率,只要市場利率超過央行設定的目標區,日銀就持續買入10年期公債直至利率降回目標區內。雖然同樣是為了刺激經濟、避免衰退,YCC與QE有極大的不同,QE以短天期的政策利率作為指標,中長期債券市場仍由市場機制維持相當的彈性,反觀YCC則不論在宣示性、或是實際的操作面,相較於QE都更為直接且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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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銀行採取YCC手段,並不是日銀獨創,雖然日銀是過去20餘年最早進入QE、更進一步採用YCC的央行,不過,早在二次大戰期間,美國聯邦政府為了籌措巨額的軍事費用而大量舉債,並且無可避免地造成美元利率上揚,當時的聯準會(Fed)為了降低政府舉債成本,從日軍偷襲珍珠港之後的1942年,就採取YCC手段,無限制買入超過央行設定目標區的政府公債,當時Fed對於政府公債利率宣示的目標區,有效抑制市場炒作的投機心理,長達六年的YCC政策,不只協助政府籌措軍費、打贏二次大戰,更保證了戰後美國與全球的經濟復甦。

2008年金融海嘯造成全球經濟衰退,YCC也多次出現在Fed政策工具的備用清單內,從柏南克、葉倫到鮑爾三位Fed主席,都曾表達不排除進一步升高干預手段,使用YCC來確保經濟運行不會跌入長期衰退的陷阱。不過,他們與決策團隊,最終仍維持以短天期聯邦資金利率為指標,推進QE政策。

從黑田東彥使用YCC的成果來看,日銀實際上以較低的干涉成本達到寬鬆的目標,具體來說就是YCC時期,買入長期公債的金額比QE時期為低;但是相對付出的代價就是債券利率的僵化,2019年日本10年期國債利率波動幅度僅30個基點,20年與21年更縮窄到剩下20個基本點,日本的債券市場失去最重要的無風險指標,金融業的債券交易萎縮;更糟的情況大家都曉得了,2022年在美國Fed快速調高利率後,僵化的日圓債券利率造成日圓匯率重貶,連帶的總體經濟衝擊使得日本購買力大降,而日圓與日本公債更淪為金融交易員放空的最佳標的,成為威脅日本與全球金融安危的重大風險。

植田接任後面對的是難以預測的變局,去年Fed急遽升息,以及在美中大國對決引發供應鏈重組的衝擊下,全球的經貿秩序出現結構性變化,進入與過去20年完全不同的新軌道,各國中央銀行對於經濟前景與物價變動的預測難度大增,央行手中必須有彈性的貨幣與匯率政策工具,來因應隨時會出現的非傳統變局。

如今,日銀政策的微小變動,隨時可能給市場帶來滔天巨浪。黑田東彥在去年12月底突然將YCC的區間擴大,隨即引發10年期公債利率從0.28%陡升到0.53%,日圓兌美元匯率也因此急升。植田在4月接任日銀總裁後,當然還是會「穩」字當道,但是市場已預知日銀政策即將轉變,植田必須及早紓解日日升高的預期心理,避免多空對沖部位突然暴增,也必須讓早已堆積如堰塞湖的日圓空頭部位釋放引流,他的任務極為艱鉅,甚至需要全球主要央行聯手偕同操作才能持穩,這將是今年全球金融穩定主要的變數之一,台灣中央銀行應該要強化與日銀的溝通,及早掌握日銀政策動態並做足準備,才能維持我們自身的金融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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