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之聲】香港的「德先生」頻臨危機
「五四運動」,是一個百年話題,又是一個沈重話題,放置在獨立中文筆會香港塔冷通心靈書舍的會場裡討論,是不是顯得寒酸、雕零與鄙陋呢?奈何不了陽光普照的「一國兩制」香港,也落得了彼一時,此一時也,「德先生」的命運與話題,如今也只能屈從於書舍裡的竊竊私議了,可想而知「德先生」在香港也是命蹇時乖,前景不濟……
四月十九日下午,「百年五四留給了華人世界什麽……」的話題,由何俊仁、程翔、廖天琪、齊家貞、梁國雄、蔡詠梅、徐澤榮等展開討論。
「德先生」與「賽先生」的由來
「德先生」與「賽先生」,是對民主和科學的一個形象稱呼,也是一百年前中國新文化運動期間的兩面旗幟。「德先生」,即民主,指民主思想和民主政治;「賽先生」,即科學,指近代自然科學法則和科學精神。
1919年1月15日,新文化運動期間,陳獨秀在《新青年》雜志上發表文章《「新青年」罪案之答辯書》說:因為擁護德莫克拉西(Democracy)和賽因斯(Science)兩位先生,才犯了這幾條滔天的大罪。要擁護「德先生」,便不得不反對孔教,禮法,貞節,舊倫理,舊政治;要擁護「賽先生」,便不得不反對舊藝術,舊宗教;要擁護德先生,又要擁護賽先生,便不得不反對國粹和舊文學。
簡而言之,「德先生和賽先生」就此成為中國人的向往與追求。可悲的是這漫漫百年之夢,居然一路艱辛與坎坷,「德先生」已熬成了百歲老人,卻依然未能獲得中國的入境簽證。
「德先生」在香港台灣的不同遭遇
香港著名媒體人程翔,以自己長年的觀察與分析,演講道:「五四百年」過去,漫漫長夜,迢迢大路,總不見日頭高懸,陽光普照。中國人民接受「德先生」的過程,一直遭遇專制獨裁政權的阻止、反對與鎮壓,前三十年是遭遇國民黨獨裁政府的阻撓與攔截,後七十年是遭遇中共獨裁政權的迫害與鎮壓,把「德先生」擋在了境外。八九民運,原本是一次迎接「德先生」的機遇,但「六四」血腥鎮壓,留給中國人的是難以忘卻的歷史血案記憶。
「德先生」,猶如天道與人道的合體,是平等,是公平,是程序,是規則,是道義。但皇權與專制,只論皇道與獨裁,從不講公平與公道,這也是「德先生」在中國難以生存的根源,也更是因為在共產黨的天下,絕無「德先生」的生存空間。程翔本人就是那場運動的見證人。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好在台灣從國民黨的威權時期,完成和平憲政轉型,取得了今日的民主成果。台灣政治生態經歷了三次政黨輪替,民主制度已經進入穩定發展階段,憲政法治、政黨競爭、公民社會、多元監督等,日益趨向成熟。台灣繼往開來,不斷進步,與現代國際政治接軌,為中華民族開創了一條新路。台灣的民主選舉,猶如中華民族的政治華表,是天下華人的驕傲。台灣民主化的經驗值得中國大陸借鑒,也是華人世界的民主楷模與範本。
有人說:中國人素質差,搞不了民主;還有人說:中國沒有民主政治文化基因,搞不了民主;甚至有人說:黃種人喜財好色,骨子裡不接受民主理念,搞不了民主;中國人究竟能不能成就民主事業?台灣的民主化是最好、最有力的回答:中國人需要民主,也能夠建成和完善民主制度,台灣是中國大陸的榜樣。
然而,身兼「一國兩制」的香港,卻遠不如台灣,體現「一國兩制」的兩個基本點新聞自由與司法獨立,也是「德先生」在香港生存的大環境,如今的香港正在討論修法,列出了「誹謗罪」、「煽惑罪」、「非法經營罪」等,以堵截言論自由、新聞自由和出版的管道。而司法獨立同樣遭遇行政介入,所謂的「可引渡罪行」,便是為了體現集權統治。若香港的新聞自由與司法獨立被動搖了,「德先生」在香港還有生存環境嗎?還有安全保障嗎?
眼下的香港,「德先生」也頻臨危機。這個世界也面臨「德先生」的大倒退。
獨立中文筆會會長廖天琪與香港著名媒體人程翔。圖/作者提供
「五四運動」是蘇聯的陰謀
對於「五四運動」是陰謀論一說,大多數與會者是一臉茫然,從何說起呢?獨立中文筆會會員徐澤榮提出了這一說法,他解釋的理由是:
1. 「德先生」與「賽先生」與五四沒什麽關系。
「五四運動」是一場以青年學生為主,及包括廣大公民、市民和工商人士等中基層廣泛參與的一次示威抗議行動,是一次包括請願、罷課、罷工和暴力對抗政府等多形式的運動。事件起因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舉行的巴黎和會中,列強將戰敗國德國在山東的權益轉讓給日本,即山東問題。當時北洋政府未能捍衛國家利益,國人極度不滿,從而上街遊行表達不滿。當時最著名之口號是「外爭國權」,對抗列強侵權;「內除國賊」,懲處媚日官員。
2. 蘇聯人曾長期從資金和思想上控制中共。
俄羅斯帝國早在十九、二十世紀之交就覬覦遼東半島的旅順港,這是個通向太平洋的不凍港,可供它的艦隊使用。日本在1895年甲午戰爭中大敗清廷,在「馬關條約」中取得了遼東半島,令俄國大為緊張,聯合德法兩國逼日本放棄遼東半島。但是隨後的日俄戰爭(1904-1905),俄羅斯竟亦敗給了新興的大日本。日俄兩國爭奪東北地區的自然資源和戰略資源,已經勢同水火。1917年俄羅斯有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國內一片混亂,幾乎自顧不暇,但是有一點是蘇聯新政府很明晰的認知,要挑起日本人的對華野心,並鼓動中國人的反日抗日情緒,讓日本跟中國打鬥,這樣蘇聯可坐收漁利,保衛與鞏固了自己的東方(遠東地區)。
徐澤榮揣測道,後來的皇姑屯事件、田中奏折等,可能都是蘇聯人暗中策劃的。他的建議是:「關於五四,我們要紀念它的進步意義。但是,我們也希望要弄清歷史,背後的蘇聯幹了什麽?對蘇聯我們也一分為二。不搞清這些,以後會再碰上厄運。
他調侃道:五四是個很大的事情,我這麽講,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五四這麽神聖,卻成了一個陰謀……
中國是頭沒有「德先生」的怪物
獨立中文筆會會長廖天琪的觀點,沒有「德先生」只有「賽先生」的中國,如同一頭怪獸。她指出:「大家都知道中國的科技發展十分迅速,電子電訊工業在許多方面都走在世界前沿,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的應用方面,幾乎有超前其他工業國家的趨勢。」……但是「歐威爾《1984》裡的場景出現了,每個公民的一舉一動都在政府的監控之中,言行舉止,消費習慣,交友看病都在鏡頭之下,更別提在社交媒體上發的牢騷,開的玩笑,寫的文章,天羅地網,盡在公安國保的眼皮底下。每個人都是透明人,每個人的資料都在那張社會保障卡上,一張塑料卡就是你的聲譽、信用、你的前途希望,生老病死,一生命運都在上面。這是什麽滋味?」人的尊嚴、自由與獨立又如何體現?
她指出:「我們的世界的確已經進入了數據化時代,『賽先生』的幽靈在中國大地徘徊,它掌控一切,窺視一切,幹預一切,判決一切。可怕的是『賽先生』只是一個面具,面具後面是專制獨裁老大哥。沒有『德先生』只有『賽先生』的中國,將是一頭噬人怪獸。」
大律師何俊仁認為:中國也沒有「賽先生」,沒有科學,只有技術。這些年來,中國好搞「山寨版」,模仿與抄襲發達國家的技術,而不是立足於自我研發的科學。「德先生」與「賽先生」,是現代文明社會的兩個基礎,沒有「德先生」,「賽先生」缺乏規則、法律保護,自然被「山寨」與「野蠻」所取代。
到底如何看待「五四」
對「五四」運動的質疑,不僅是徐澤榮一家,還有更多的說法,諸如:中共自喻「五四運動為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奠定了基礎」,所以就有了「五四運動被共產黨綁架的運動」,就有了「從否定五四運動開始」等觀點。
1. 從運動的發生與形成的判定。如前所說,「五四運動」是一場以學生為主,廣大市民參與的示威遊行、請願、罷課、罷工和暴力對抗政府等多形式的「學生愛國運動」。換句話說,未來的中國仍需要繼續發揚「五四」精神,勇於向專制政權造反與抗爭。
2. 從運動的進步意義來界定。當年胡適與北京大學教務長蔣夢麟聯名發表文章——《我們對於學生的希望》,其中肯定了「五四運動」的五大成效:一是加強了學生的主動負責精神;二是激發了學生對國家命運的關註;三是豐富了學生團體生活的經驗;四是培養了學生作文演說的能力;五是提高了學生追求知識的欲望。胡適後來提出了「五四」運動的核心價值,即體現了個人自由與社會進步。共產黨毛澤東的「拿來主義」,並不能改變「五四」運動的性質——姓共乎?更不能阻止未來中國學生與市民向中共統治者抗爭的權利。
3. 「六四」是「五四」的繼續。正如王丹指出的那樣:「1989年的知識分子,繼承的就是『五四』傳統。從『五四』到『六四』到現在,一條綿延百年的紅線,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為了推動中國的科學與民主而不斷推動的過程,也是一個百年啟蒙的過程。」
所以說,「五四」運動是聳立著的爭取民主與科學的燈塔,是人民勇於維護自由與獨立精神的範本,決不能輕易地頹然放棄。
正如會場中豎著兩幅字所言:「五四」,漫長的百年,中國人不會遺忘,追求民主與科學之路,我們還在持續;「六四」,荊棘三十年,中國人民不可放棄,推動民主憲政之路,是我們的使命。
盡管這是在塔冷通心靈書舍裡的討論,難免有竊竊私議之嫌,無妨,無妨,有道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專文屬作者個人意見,文責歸屬作者,本報提供意見交流平台,不代表本報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