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堂黑歷史？1993年的《超級瑪利歐兄弟》是怎麼發生的？

【文/Howard Stark】全新的《超級瑪利歐兄弟電影版》（The Super Mario Bros. Movie）近期正式登上大銀幕，儘管口碑在觀眾和影評之間得到褒貶不一的結果，但可說是創造了今年動畫電影的一大票房佳績。不過這並非這個遊戲首次登上大銀幕——且它的評價幾乎只能用「糟糕」來形容。早在1993年推出的《超級瑪利歐兄弟》（Super Mario Bros.）由約翰李古查摩（John Leguizamo）和鮑伯霍斯金（Bob Hoskins）主演，成果不僅和遊戲本身天差地遠，其調性也和觀眾與粉絲的預期有所落差，進而讓任天堂在多年內阻止旗下遊戲改編成電影。

任何有眼光的觀眾應該都會覺得1993年版本的《超級馬利歐兄弟》很糟糕，但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這部片的背後同樣也有著史上最災難且惡名昭彰的製作過程，甚至在每個環節上都出了差錯，包含工作超時、超資，所有參與製作的人都爭論不休，甚至在開拍前就換了九位編劇。其製作起源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任天堂憑藉其娛樂系統和超級馬利歐遊戲成為了振興家用遊戲機的一大推手，而1990年環球影業推出的電影《小鬼翹家》（The Wizard）敘述了一個發育異常的遊戲天才的故事，並支付任天堂十萬美金得以授權他們的商標和遊戲畫面。

對於任天堂而言，這看起來是一筆划算的交易。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任天堂是一間喜歡掌握旗下資產的公司，而透過《小鬼翹家》這部片，他們為了微薄的利潤出售了這種控制權，卻放棄了對於創意的主導權。因此，當時的廣告和公關總監比爾懷特（Bill White）對電影公司進行評估時，便獲得了美國任天堂的創始人和前總裁荒川實（Minoru Arakawa）的認可。任天堂聽取了不少來自好萊塢各大公司的提案，並提供數百萬美金製作這部片，但任天堂對錢不感興趣，他們希望可以擁有創意控制權，這便讓他們繞過了電影公司的體系來進行電影製作。

任天堂相中了獨立製片組合傑克艾伯特（Jake Eberts）和羅蘭約菲（Roland Joffé），這對組合當時以奧斯卡提名的《殺戮地帶》（The Killing Fields）和《教會》（The Mission）而聞名，羅蘭約菲也憑藉這兩部片獲得了兩次奧斯卡最佳導演入圍。因為任天堂欲將《超級馬利歐兄弟》以成人的方式呈現，進而對這對製片組合感興趣，他們認為一部稍微前衛的電影或許可以讓他們獲得更為廣大的觀眾群——尤其是非遊戲玩家。有了任天堂的參與，他們把《超級馬利歐兄弟》的版權售出，接下來只剩尋找導演、編劇及選角作業就能進行開拍，這一切看似順利，但也引來更多製作上的困難。

雖然羅蘭約菲曾經獲得兩次奧斯卡提名，但他希望能夠專注在製片的崗位，因此聘請了曾經執導過《駕駛執照》（License to Drive）的導演葛瑞格比曼（Greg Beeman）。但此舉並未得到發行商的認同，他們拒絕發行由比曼所執導的電影，因此，他們被迫再次將導筒交給執導音樂錄影帶而聞名的夫妻檔導演洛基莫頓（Rocky Morton）和安娜貝爾詹柯（Annabel Jankel），但實際上他們最有名的作品是《雙面麥斯》（The Max Headroom Show）。他們不僅想要讓電影更為成人取向，還想加入一些怪異的元素。這讓任天堂感到有些猶豫，但最終仍聘請了他們進行《超級馬利歐兄弟》的製作，並希望他們在創意上的遠見可以讓電影成功。

不過，真正更為災難的不單單只是導演本身，最終他們總共有九位編劇參與這個項目，從任天堂本身、製片到導演，所有人對於電影的調性都無法達到一致性。首位參與的編劇是靠著《雨人》（Rain Man）拿下奧斯卡獎的貝瑞摩亞（Barry Marrow），因此他的作品被認為和《雨人》太過接近便離開製作。緊接著便交由以75萬美金售出《整人頻道》（Stay Tuned）的好萊塢新銳編劇吉姆詹尼溫（Jim Jennewein）和湯姆S帕克（Tom S. Parker）所撰寫，他們融合了更為現代的幽默感和童話元素，整體的風格更加輕鬆幽默，而該版本亦受到了任天堂和製片的歡迎。

但由於劇本最初是為葛瑞格比曼所準備的，因此任天堂再次決定放棄。接著接手的編劇是以驚悚喜劇電影《情人救命》（Mystery Date）聞名的帕克班奈特（Parker Bennett）和泰瑞朗特（Terry Runte），他們被導演洛基莫頓和安娜貝爾詹柯要求在電影當中增加更多科幻元素。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劇本還算不錯並滿足了任天堂、製片、導演等人的期望。但突然間，兩位導演對劇本感到厭倦，希望它更像《魔鬼剋星》（Ghostbusters），讓任天堂、製片和投資方感到十分慌張。

因此，班奈特和朗特被迫重寫了劇本，在片中引入更多科幻元素：一個恐龍從未滅絕的世界，而且是在現代社會進化。由於資方的壓力越來越大，導演再次將這對編劇搭檔解僱，換來的是迪克克萊門特（Dick Clement）和伊恩拉佛雷納斯（Ian La Frenais）。他們的劇本初稿是以《終極警探》（Die Hard）為基底的動作片，但沒有人真正喜歡這個劇本。然而，他們的第二個版本出色到讓任天堂、製片、導演等人都十分滿意，並且足以吸引鮑伯霍斯金和約翰李古查摩答應演出。

在選角結束的兩個月過後，電影在北卡羅來納州進行拍攝作業，但製片擔心劇本過於黑暗，與整個《超級馬利歐兄弟》的遊戲和奇幻的世界觀設定不符合，並將這點歸咎在導演身上，同時也意識到他們在選擇導演時犯下的錯誤。為了挽救電影本身並維持拍攝進度，他們在導演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找來兩位劇本醫生艾德所羅門（Ed Solomon）和萊恩羅維（Ryan Rowe）來讓劇本更有趣和輕鬆。

這樣的做法導致的後果是：當演員抵達片場讀本時，發現劇本和他們當初簽約時的內容不一樣，使大部分演員考慮退出，當他們決定重新找回克萊門特和拉佛雷納斯修復劇本時，他們無法接下這個重責大任，於是不得不讓最初引入科幻元素的編劇班奈特和朗特進行補救。最終，他們不僅負責編劇撰寫，甚至還得充當製片、演員、導演三者之間的中間人，因為沒有人願意互相交談。

也由於劇本變更的速度過快，導致演員們在導演開拍之前都不會努力記住他們的臺詞，因為他們知道劇本隨時都有可能更動。兩位主演鮑伯霍斯金和約翰李古查摩甚至討厭整個拍攝過程到必須靠著喝酒來應付，且此舉正有可能是導致李古查摩在飛車特技中弄斷霍斯金手指的原因，因而讓霍斯金在剩下的拍攝過程都必須裹著石膏。而在片中飾演庫巴的演員丹尼斯霍普（Dennis Hopper）對片場種種不專業的行為感到非常不滿，並聲名狼藉地對著製片和導演咆哮長達三個小時。而另外兩位演員理查艾德森（Richard Edson）和費雪史蒂文斯（Fisher Stevens）更是放棄了劇本並在電影中即興演出。

兩位導演也明顯向劇組提出了兩個相互矛盾的大方向，他們終究必須在導演繼續改變主意並提出更多要求之前盡快完成拍攝。而最惡名昭彰的事情莫過於其中一位導演洛基莫頓因為嫌演員身上不夠「骯髒」而在他身上潑熱咖啡，而過程中一位特技演員因為一顆火花落在他褲子上而著火，還有一名電工因不慎觸電差點喪命。整個製作過程從表定的十週延長到十五週，且嚴重超支。由於某種原因，導演一開始不願意讓主角們穿上遊戲中招牌的紅綠色服裝，直到製片強迫他們這麼做。最終導演在拍攝動作戲時不被允許參與，甚至被禁止進入剪輯室。

令人感到震驚的是，經過如此災難的製作過程後，製片和任天堂還是擁有足夠的素材將其拼湊成一部90分鐘且具連貫性的電影。然而在1993年5月28日正式上映後，情況就瞬間瓦解，影評和觀眾全部都不買單這部電影，喜歡這款遊戲的小孩也對電影感到失望，因為電影和遊戲相差甚遠。兩位主演都聲稱這是他們職涯中唯一感到後悔的電影，任天堂亦從未公開談論這部電影，且不會再讓他們的遊戲被搬上大銀幕或是小銀幕。

幸運的是，過了數十年，馬利歐有了在大銀幕重生的機會考慮到當時的導演都沒有參與任何一個部分或許是一大進步，且曾經參與過該版本的任何人都一致性的認為兩位導演莫頓和詹柯在製作上迷失了方向。畢竟電影首先面對的就是目標群眾，其次才是其他部分的觀眾。因為無論電影為誰而製作，只要是好電影自然就會吸引觀眾。

多年來，1993年版本的《超級馬利歐兄弟》已經成為一部具有文化現象地位的作品，許多人將其和《整人頻道》、《老爸老媽救世界》（Mom and Dad Save the World）一樣視為90年代怪異的家庭電影之一，而任天堂在2023年的新版中的高度參與或許能讓《超級馬利歐兄弟電影版》成為成功的電玩改編電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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