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宅，你好嗎？】流浪北車20多年、父母雙亡前也曾幸福過…他終有家可回：下班後哪都不想去了

【文／Angela】「如果可以選擇，誰會想當被社會放棄的人？」黃大哥在腦中思考了好一會，才緩緩道出不為人知的故事。53歲的他在父母走後，因和手足有誤會而離家，又遇職場霸凌，只有國中畢業，當泥水臨時工又不慎弄傷脊椎，最後只能在台北車站漂泊，一晃眼當了20多年無家者。沒有放棄自己，身體狀況好的時候，他接受社會局安排，白天當舉牌工、下午做清潔工，去年入住萬華莒光社宅，每天清晨5點搭頭班公車到殯儀館當清潔工，找到安身立命與重新出發的能量。

父母雙亡又遇職場霸凌 北車漂泊20餘年

清晨4點半，鬧鐘還沒響，生理時鐘已把黃大哥叫醒，深怕打擾到還在睡夢中的室友，身材高壯魁武的他躡手躡腳走進公用浴室梳洗，簡單吃過早餐，趕在5點多搭第一班公車前往工作地第二殯儀館；一路忙到下午，下班後，他哪兒也不想去，買好晚餐就直接返回萬華莒光社宅。天氣越來越熱，住在頂樓的他即使只需月付1200元就能享水電用到飽，但他說：「客廳點一盞燈，能照路看得到就好，我都撐到睡前才開1小時冷氣搭配電扇，不要浪費……」

之所以如此珍惜，因為這是他20多年來，第一次住在一個像樣的「家」，在這之前，他是漂泊在台北車站的無家者。出生在台北市松山區，爸媽經營麵攤，父母在世時也曾有過一段幸福時光，黃大哥回憶：「小時候上學前，我跟哥哥都能自由拿取家裡的錢去買吃的。」國中畢業後在三重三溫暖店當泊車小弟，直到父母相繼辭世，當按摩師的哥哥希望一起打拚，偏偏他志不在此，反而造成兄弟齟齬，未免衝突擴大，決定離家。

「剛離家時我身上還有7、8萬元，我去應徵貨運行理貨員，明明沒有表現不好，卻處處被刁難，撐了2個多月真的受不了，我也怕錢很快就燒光，只好先露宿北車。」黃大哥表示，早年這些無家者還能窩在車站內，但有街友喝酒鬧事導致大夥被驅離，最後只能睡在車站外，人車熙來攘往，其實無法好好休息，「真的很累需要好好睡覺時，我會花錢去網咖瞇一下，吹冷氣好舒服。」

之後他陸續做過臨時泥水工，但被鋼筋撞到脊椎，半年後差點不良於行必須住院開刀，疫情期間，在社工協助下做導引舉牌人，每天可做3小時，每小時有300元，下午又去社福機構當清潔工。這期間姪女偶爾會來北車關心，「二個姪女小時候都是我幫忙照顧的，她們偶爾會來看我，塞一點錢或買食物給我。」黃大哥說。

「其實社會還是很溫暖的，有一年我脊椎開完刀，天氣熱穿不住鐵衣直接打赤膊，有善心人士來北車發年節紅包，看到我的傷口，特別繞回來多給我4千元紅包養傷。」黃大哥因身材魁武，愛心物資發放的衣服都找不到合身尺寸，社會局主任自掏腰包拿2千元讓他去選購衣物，「我花了1500元買了一件大衣，剩的錢要還給主任，他叫我留著用就好。」

「沒人想被社會放棄」回家終能好好休息

去年5月萬華莒光社宅落成，社會局以最低租金出租11戶23間房給崔媽媽，由崔媽媽擔任二房東，協同人生百味、龍山老人日照中心等萬華在地社福、公益機構共同承擔照顧個案，而黃大哥也是被幸運之神眷顧得以入住社宅的個案之一。

「當時這裡還是毛胚屋，社工就帶我來看，原本我想租套房，以前在家時爸媽把最大的房間留給我，但社工勸我還是多留一點錢在身邊，最後以月租4800元選擇現在住的雅房。」每戶社宅有3個房間，室友是身障者，黃大哥說，現在回到家心情不好時，至少還有室友可以聊聊天、吐吐苦水。

同一時間，黃大哥也接下就服站介紹的殯儀館清潔工工作，穩定工作至今，每月薪水扣掉房租、生活開銷，還能存下至少1萬元。「剛開始會怕怕的，畢竟難免會接觸到棺木，但前輩要我心存正念，不要想太多，同事們很多年紀70 、80歲都還在做，我是裡面最年輕的，沒有抱怨的藉口啦！」沒有家累的他每逢周末、連假，樂意幫年長同事代班，最高紀錄月休3天。

天助自助者，崔媽媽基金會社工麗芳透露：「黃大哥是我們輔導的個案中最勵志的，他做事情很認真，而且總是笑笑的，再辛苦的工作都不會抱怨，有機會大家都會先想到他。」今年跨年時，因莒光社宅頂樓可看見台北101煙火，10幾位社工擠在黃大哥家一起跨年倒數，農曆年2個姪女也來陪叔叔過年，黃大哥還能招待姪女們一起去高雄小旅行，人生有了截然不同的風景與滋味。

「如果能選擇，誰想當被社會放棄的人？人是英雄錢是膽，只要有工作可做就不那麼害怕，我有計畫的存錢，雖然我可以在莒光社宅住3年，但社工鼓勵我2年後搬出去，他會幫我申請租屋補助，把這裡留給更需要的 人。」黃大哥俯視萬家燈火，在社會福利支持下，讓他找回重生的力量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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