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仔內／越南經濟慘摔！跌落神壇或成長痛？

[NOWnews今日新聞]越南統計局7月29日公布最新經濟數據，7月份出口下降3.5%、進口下降9.9%，連續第5個月出口下降，創越南14年來最長的連續下滑紀錄。越南過去幾年在美中貿易戰，全球生產供應鏈重組的大背景下，迅速崛起，成為最受矚目的新興生產基地，也是外國企業「中國＋1」的首選，一度成為全球經濟寵兒的越南，在今年成長腳步明顯放緩後，會否走下神壇？

內憂外患 越南經濟陷危機

根據越南統計局資料，今年1～7月出口與去年同期相比，下滑了10.6%，今年1～7月進口與去年同期相比，下滑了17.1%。而越南過去最倚賴的創匯出口產品智慧手機，今年1～7月出口衰退高達18.3%，越南當局表示製造業表現疲軟，主要是受到全球經濟低迷和國內需求不振的拖累。

除了出口導向的經濟受到全球需求放緩影響，越南國內也遇到諸多問題，像是房地產在融資困難下陷入困境，超過1200個建案不得不喊停，停擺的建案價值超過800兆越南盾、約新台幣1.04兆。而今年北方工業區遭遇缺電危機，讓外資企業氣得跳腳，更是突顯出越南基礎建設不佳的缺點。

越南官方公布上半年的經濟成長為3.72％，但這數字受到不少灌水的質疑，且無論如何，也與越南去年的8％、今年的官方目標6.5％相距甚遠，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團隊今年訪問越南後，認為越南下半年可望反彈，將全年經濟成長拉到4.7％左右，但也警告，若全球需求持續疲軟，經濟成長的數字可能會讓人失望，下行風險仍然很大。

發揮後發優勢 越南力圖轉型不當「下一個中國」

但也別因此認為越南一蹶不振，新加坡星展銀行（DBS）的報告指出，今年上半年越南新登記的外國製造業直接投資（FDI）同比增長了30％，反映出外國投資者對越南的長期潛力仍然充滿信心。

越南近年成為各國供應鏈從中國外移的最大受益者，被視為「下一個中國」，某種層面來看，越南今年經濟遇到的問題也與中國相似，但不像中國經過改革開放2、30年後才發生問題，越南以更快的速度複製了中國的成功，用很短的時間走過中國曾走的路，如今也遭遇所謂「中等收入陷阱」的轉型問題。

中等收入陷阱的概念在經濟學家眼中仍存在爭議，總之，它描述的是一種經濟體無法從低成本模式朝向高附加價值模式轉型的困境，因此「卡在中間」，既無法與高收入的已發展國家競爭，又會面臨下一個快速成長、人力成本更低廉的發展中國家挑戰。

《金融時報》認為越南已經處於經濟發展的轉型十字路口，在接下來的10年，越南必須要擺脫出口導向型的經濟成長，實現經濟發展的轉型，而要達成目標，必須推動產業朝向更高生產力、知識密集的領域發展，同時加強國內物流、金融、法律等骨幹服務的技術能力。

越南政府也展現出轉型的企圖心，從多個地方都能看出端倪。像是越南海關總局改變規定，考慮廢止「就地出口」制度，讓越南製造商在三角貿易不再能輕易享受免稅優待。

越南工貿部宣布自今年第3季起，電價由每半年調整一次縮短為每3個月調整一次，並賦予電力部門更大的自主權，允許電價有較大幅度的波動，以符合市場現況。越南統計局前局長表示，政策旨在消除現行電價比生產成本還低的狀況，讓電價回歸市場制度，提供誘因讓電力生產部門能積極滿足日益增長的用電需求，吸引更多企業投入電力生產，也迫使一般企業朝節能的生產方式轉型。

越南教育部副部長日前提到，要提升高等教育的素質；越南總理范明正則向三星喊話，讓當地人進入公司管理層，培養越南本土的管理人才，擺脫越南勞工只能進行低階生產的印象。

越南在去年發表了《2050年國家氣候變化戰略》，承諾要在2050年實現碳中和，為了達成目標，綠能產業肯定會是下一階段的重點項目，越南官員也提醒國內業者，下一階段全球企業找尋生產基地時，能否符合淨零碳排比壓低人力成本更重要，現在就要開始打算。

越南經濟今年慘跌一跤，但出口導向的製造業疲軟、房地產市場泡沫破裂，未嘗不是一種「成長痛」，讓越南早日實現轉型，擺脫廉價勞力密集出口加工業的束縛，發展出更多元成熟的經濟模式。

內政外交 越南能否繼續左右逢源走穩平衡木？

如前所述，越南政府有意識地進行多項推動轉型的措施，對於外國投資者來說，也要早點調整認知，不要把越南當成過去中國廉價生產基地的替代品，若想在越南卡位，就要針對越南下一階段的重點項目進行佈局。

同時，越南轉型能否成功，也必須觀察他在地緣政治中能否繼續左右逢源。一個很有趣的例子，越南政府強硬禁止《芭比》在越南上映，因為片中出現疑似中國南海「九段線」的地圖。越南等於是用了一個會讓中國不滿的理由，去封殺美國電影，似乎同時得罪中美，但其實正好相反，越南與中美都維持良好關係。

《BBC》曾用了一個很巧妙的比喻，越南既歡迎美國的航母艦群到訪，也歡迎中國興建連通越南與中國的高鐵，越南在南海問題看似與中國有著難以調解的矛盾，但在此同時，兩國關係依然穩健發展，美國智庫就提醒白宮，最好不要輕易把越南當作「圍堵中國」的夥伴。

地緣政治上越南巧妙地達到中美平衡，中美越三角關係穩固，而在國內治理，越南共產黨也得設法拿捏好開放民間企業與國營控管的分寸。《外交家》的近期專欄就指出，越南今年的經濟疲軟說不定是「因禍得福」，因為過去幾年的成功，讓越南政府過於自滿，開始頻頻將手伸入經濟部門，像是打貪打到許多投資人出逃，而房市的泡沫也與政府的介入與放縱脫不了關係。

不過經濟出現警訊後，越南也快速調整，越南新任總理范明正，以及新任國家主席武文賞，兩人上台被外界視為越南政壇擺脫了去年打貪風暴的混亂，范明正與武文賞將焦點重新拉回經濟，工貿部要給予電力部門更多自主權，就是一種「國退民進」的措施，只要政治力不過多介入，越南經濟通常都會有較優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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