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財經 
聯亞集團爆母女經營權之爭 恐波及官股投資權益 王長怡：女兒比疫苗未過 更令我失望
文／劉軒彤
「新冠疫苗（UB-612）去年沒通過台灣的EUA（緊急授權），我可以克服；但女兒這一次（經營權之爭），我是比較失望！」現年71歲的聯亞生技集團創辦人王長怡，平常講話就像連珠炮，但提到女兒，她卻足足沉默了5秒，才勉強說出口；她怎麼也想不到過去這一年會遭到這麼多的波折，研發的疫苗未獲採用，更爆發了母女的經營權之爭。
與《財訊》訪談間，眼眶泛紅的王長怡說：「最終我可以原諒、也應該要原諒她，但是在愛裡面還是有正義，這之間要做一個平衡。」但正義是什麼？不同立場、不同時間點，可能每個人的見解不同，或許還會牽涉到法律的認定。
遠因／解除女兒UBI董事
今年3月底，聯生藥開曼控股與子公司聯生藥台灣，在同一天無預警撤換了王長怡的董事長職位，才使得聯亞集團的經營權之爭浮上台面。王長怡指出，其實整個事件的源頭是在美國UBI的董事會，而雙方的摩擦在去年已經開始升溫了。
接受《財訊》採訪時，王長怡作為科學家講求證據的態度充分發揮，重要的證據都事先準備好 一一陳列。她表示，去年4月，她已開始發現徵兆；當時美國UBI旗下的Vaxxinity由她女兒胡世一（Mei Mei Hu）負責經營，準備要在美國那斯達克上市，「那時候她籌得一筆資金，沒有告訴我；漸漸地，我就發現自己經常被阻攔了解這個、了解那個。」當時王長怡的想法是，上市前可能會有很多法律問題，她自己很忙，沒有跟上，所以阻攔可能是必須的。
再後來的一個最大關鍵事件發生了！按照王長怡的說法，美國UBI自從中研院院士黃以靜董事2020年過世後，除了她自己，整個董事會沒有生技專家，無法有效運作；因此在去年7月她打算重組董事會，卻遭遇原本董事成員，包括胡世一夫婦以及這次繼任聯生藥董事長的崔贊捷，對重組的有效性爭論不休。
衝突／母女相繼在法律過招
《財訊》報導指出，種種跡象，讓王長怡大感不安，於是她在8月7日乾脆行使美國UBI給她的認股權證；自此，王長怡直接或間接（作為家族有限合夥的普通合夥人）擁有UBI的股權達50.24%，隨後她便在8月8日重新依照德拉瓦州的規定，以絕對多數股權召開董事會並重組董事會，解除女兒等其他四位的董事席位。
王長怡拿出准予行使認股權證的董事會會議紀錄、股票、稅務報告等等資料，中氣十足地說：「大家說我一股都沒有，這是笑話！」但是，後來陸續發生的事情讓人真的笑不出來！先是去年8月15日疫苗的台灣EUA意外落馬，所有的資金、規畫都要大調整，當時王長怡建議胡世一職掌的Vaxxinity暫緩上市，畢竟該公司握有新冠疫苗的授權，至少等到EUA過了再說；也因為立場的不一致，王長怡沒有參與後續的任何合同。
沒想到，先是去年9月3日，胡世一偕同律師團進到UBI美國總部，宣布胡世一掌管公司，並阻止王長怡使用電子郵件，也告訴員工不能與王長怡進行交流。11月中旬，Vaxxinity按原計畫上市。接下來，比較公開的事件，就是今年3月底聯生藥拔除王長怡董事長一職的事了。
根據《財訊》報導，因為疫情之故，王長怡已經在台灣待了20個月，美國UBI總部發生的事遠水救不了近火，與女兒也有兩年未見，隨著事件愈演愈烈，可能還有法律噤聲考量，母女最近甚至只能以電子郵件聯繫，連話都講不上。而美國UBI在四月下旬發了一封聲明稿，聲稱王長怡的50.24%持股非事實，等於是不認同重組後的董事會，也否認UB-612為聯亞生技（美國UBI與台灣政府合資）的資產：至於聯生藥，則聲稱撤換董事長合法有效。
《財訊》分析，由於關鍵的50.24%股權，牽涉到被王長怡移除UBI董事會的4名董事成員此後簽署的所有文件的有效性，因此面對雙方的各說各話，尤其王長怡拿出股權的證據之後，外界更是匪夷所思。
未來／考慮與女兒達成和解
訪談之間，明顯可見王長怡對女兒的愛護很深，她沒有過多的責備，反而經過沉澱心情後，從不同文化和對聯亞生技的感情深度，來理解這一切。而她也絕口不提以官司解決。她說，她只是希望呈現事實，講個道理，可以考慮與女兒達成和解，如有必要，才會採取適當的法律行動。
「我什麼也不要求，我只要求商業上的公平，跟聯亞生技之間的交易要公平。」王長怡認為，癥結點還是在於去年那段雙方的交鋒期間，身為集團創辦人又是大股東、董事長，很多事情她卻未被尊重或知會。
UB-612疫苗現在被外界認為聯亞生技只有台灣的權利，身為疫苗的專利設計者，以及23年來一手在台灣建立聯亞生技集團的感情，她無法接受。
「我的女兒非常優秀，但是對於台灣，她不夠appreciate（感恩）。」王長怡認為，這是文化的問題，畢竟女兒從小生長在美國，對亞洲與台灣的感情不深，所以凡事以美國利益為重。但是王長怡不同，尤其這兩年因為疫情留在台灣，在疫苗開發過程中的動盪，她反而看到台灣的人才與溫暖的一面，在赴美五十年之後，重新體認到現在的自己，「變成完全的台灣人」。
《財訊》報導指出，去年台灣EUA失利，卻也讓世界更認識她的疫苗，「在免疫反應領域研究將近50年，我不是吃白飯的！」王長怡對她設計的疫苗相當有信心，今年3月已經重新申請台灣的核准，近期也獲得流行病預防創新聯盟（CEPI）補助，執行美國FDA核准的三期試驗。
而根據市場消息，海外有其他國家對UB-612疫苗也有興趣；也因此，這次王長怡跳出來捍衛事實，確保聯亞生技對這支疫苗有公平的條款，至少若是亞洲市場，甚至回教國家，她不希望聯亞生技的路被擋住。
王長怡坦言，去年EUA沒過，對她而言是災難中的災難，預期中要做到的生意沒做到，也陸續牽引出更多風波。常有人問她，你現在還好吧！王長怡的回答說：「我人生第一次碰到這麼多驚嚇的事情，在70歲，但是因為生技產業的能力是靠累積的，我仍具備生產力，所以這次我可以迎戰。如果我今天只有50歲或60歲，可能受不了這個打擊。」
原來，業界曾有傳言說她的女兒認為母親年紀大，應該要交棒退休，才有後來這些事件，但是在王長怡眼中，反倒認為在生技業，人生七十才開始。她告訴《財訊》記者，過去她代表美國UBI主導台灣的發展，但這次事件讓她下了一個決心，「我為美國做得夠多了，我現在就要聯亞生技站起來做亞洲的龍頭。」
效應／台灣官股投資恐受累
王長怡雖然將此事件定調為內部經營的插曲，也表示相關問題已在積極處理當中，讓外界無須擔心。不過，由於王長怡是1983年美國UBI的創辦人，而台灣政府又在1998年投資14億元，與美國UBI在台灣合資成立聯亞生技（UBI ASIA）。
後來聯亞生技不但分拆成立聯亞藥與聯生藥兩家公司，準備在台灣與香港掛牌，去年又因為研發新冠疫苗成為台灣國家隊一員，聲勢大起。
雖然台灣迄今尚未核發EUA給聯亞生技，但此疫苗獨特的Ｔ細胞免疫設計，在國際間受到相當矚目，日後尚有可為。也因此，眼見聯生藥經營權異動，外界擔心若事態發展不可收拾，恐影響台灣官股投資23年的聯亞生技重大權益。
王長怡說：「每一個階段的成功失敗都有意義，去年沒拿到EUA不是我的失敗，我的疫苗是非常好的。」談到疫苗，這位坦承自己「確實有點瘋狂」的科學家眼睛就發光，能不能如王長怡所言，經營權之爭會找到圓滿解決的方法，還有UB-612這支著重Ｔ細胞免疫反應的疫苗，有沒有走出去的機會，都關係到台灣聯亞生技集團的未來。
延伸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