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穩定的租金補貼政策才能幫助真正需要者

內政部今年擴大每年7月受理的租金補貼申請至總規模300億元,把規模從過去的12萬戶提高到50萬戶,租金補貼政策申請原本只到8月底,由於內政部考量學生9月開學後還會有租屋需求,且有很多潛在租戶沒有申請,因此延長到10月底。但根據最新統計,就算到10月底結束,大約僅31萬戶申請,按照目前符合資格者約8成計算,總共將有25萬戶符合租金補貼資格。也就是申請量相較預估不到6成,實際執行率可能勉強僅5成。

內政部當初的設算,是估計全國有100萬戶租屋族,政策資源可補貼50萬戶,因此設立300億元、補貼50萬戶目標。內政部更強調,不要去看多少比例租屋族來申請,而是只要有需求,政府就會給予補助,「31萬戶租金補貼是史上最高、幅度最大的住宅政策」,明年還會用這個標準,繼續推動租金補貼政策,且政策訊息成熟化的過程中,還是有潛在租屋族可以去努力,推廣申請租金補貼。

姑且不論台灣的租屋族是不是只有100萬戶,內政部租金補貼政策達標率所以僅約一半,主要原因並非租戶不知道或不需要申請相關補助,重點還是在租屋市場的強弱勢向來是出租者強勢、租屋者弱勢。

內政部強調「申請不需要房東同意」,或一旦房客申請補助,房東就會被地方政府自動登記為「公益出租人」,未來除了房屋稅、地價稅適用自用住宅稅率,每月租金15,000元內可免課所得稅,希望「鼓勵房東進入體制」。

但事實就是,在國內房東普遍規避稅負的心態下,如果房東願意讓租屋所得揭露在陽光下,那內政部提供的租屋補助其實由房東替房客申請,或是房客取得房東同意後申請即可,強調不要房東同意,顯然是政府也知道租賃市場地下化問題難以解決,因此美其名的方便租客申請補助,其實只是逼房客和房東反目,透過租客當「抓耙子」,讓逃漏稅的房東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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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租客和房東的不信任感可能更強、對立可能更嚴重,對於租客實質的幫助可說是微乎其微。

根據主計總處最新資料,消費者物價房租類指數目前約來到105.7的歷史新高,年增率則是1.22%,但這數據真的能反映房租水準的上揚?答案是政府數值與實察情況相距甚遠,主要是租金指數僅採1,200個固定樣本,樣本數僅約全台租戶的0.1%,且固定樣本中,租客付出的租金可能仍沿用過去與房東簽訂的契約,並未考慮到房東換約或重租時可能提高房租。若參考民間平台的數據,台中市三年來標準租金單價漲幅達13.7%,高雄市也達12.6%,顯示政府編製物價指數時,房租漲幅明顯失真。

要協助房客減輕財務壓力,政府提供補助當然是一招,但補助的前提必須落實在租屋市場透明、政府可掌握相關數據。內政部估算全台約有百萬租戶,連補助戶數都設定在50萬戶,但2019年用租金扣抵所得稅者僅2.9萬戶,明顯可推算全台有多少「隱形房東」,就算國稅局去年起針對持有十戶以上的1,734名屋主查稅,這樣的屋主占出租屋市場的比重恐怕也不到1%,在此前提下,想透過補助政策讓房東現形,無異緣木求魚。

如果參照國外的做法,相較提供租金補貼,比較多國家的政策重心是放在平穩租價,即不讓房東漫天喊價、亂漲房租。以美國為例,紐約即立法管制公寓租金,且明訂房屋在易主時,新屋主不得無理由調漲房租,以保障租屋者住的權益。柏林市政府2019年10月宣布房租凍漲政策,規定2014年前興建的公寓在未來五年內不得漲租。2022年該政策略為鬆綁,房租可隨通貨膨漲調漲,但年漲幅不得超過1.3%。法國政府同樣在巴黎、里昂、波爾多等人口較多的城市施行房屋租金管制,明定在租屋廣告中要詳載租金上限等相關資訊。維也納市政府同樣有管制房租措施,且無力支付租金全額的弱勢族群可請領租金補貼。

各國因民情不同而有不同的租屋政策,但其共同點則是租屋市場透明化。但我國則長久以來都沒有明確的租屋政策,對弱勢者的租金補貼,更是不斷變更條件,導致房東和租戶無所適從,也引發相互對立。或許現在的租金補貼政策是選舉下急就章的措施,待選舉結束,實應該好好檢討,先拿出辦法掌握租屋資訊,再建立一個穩定的租金補貼政策,才能真正扶助需要的租屋者,更是負責任的執政者應有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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