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真會形成川普法院嗎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聯席法官(Associate Justice)金斯伯格(Ruth Bader Ginsburg),因病去世,致使總統川普在第一任期內,就有第三度提名最高法院法官的機會。惟因總統選舉逼近,對金斯伯格的空缺,應由下一任總統提名的呼聲不斷。但面對選舉結果的不確定性及共和黨擁有參議院過半席次下,川普的提名就有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聯邦最高法院的保守與自由派就會是六比三的比例,致形成所謂川普法院。則於未來,美國司法真會偏向保守之一端嗎?

因聯邦最高法院擁有最終的違憲審查權,再加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法官,除非遭參議院彈劾或自行請辭,否則,就屬終身職,其影響力遠比總統更為長久與深遠。故當法官出缺時,有提名權的總統必會選擇與自己政治理念相同者來補缺。

如1993年,屬保守派的懷特(Byron White)法官退休,時任總統柯林頓為保證1973年,最高法院於韋德案(Roe v. Wade)以隱私權為墮胎保障的基礎之判決不被推翻,就提名因伸張兩性平權聞名,且是超級自由派的金斯伯格來遞補,即是顯例。又2016年初,雷根時代提名的保守派法官史卡利亞(Antonin Scalia)去世,時任總統歐巴馬欲提名自由派為遞補,卻受到共和黨占多數的參議院阻擋,才使川普一上台,就有提名保守派法官戈蘇奇(Neil McGill Gorsuch)的機會。

而在2018年,於雷根時代提名,但在任內常處於所謂搖擺派,致具有關鍵一票地位的法官甘迺迪(Anthony McLeod Kennedy),自請退休,又讓川普提名保守派的(Brett Michael Kavanaugh)遞補。故如今金斯伯格去世,川普若再提名,將很罕見的在第一任期內,就提名三位法官。如果川普連任,則由柯林頓所提名且已高齡八十二歲的布瑞爾(Stephen Breyer),隨時有退休可能,就再多出一個提名人選。若果如此,整個最高法院的自由派,就只剩下歐巴馬所提名的兩位法官。

選情緊繃川普急欲掌控法院

而因川普於墮胎權、槍枝管制、移民政策、警察執法等政策,一向持極端保守之態度,且因疫情之故,此次大選郵寄投票人數增加,再加以拜登與川普的民調相當接近,就很可能重演2000年的高爾與小布希之戰,最終要由聯邦最高法院來決定誰勝出的狀況,這也是川普須儘速提名保守派巴芮特(Amy Coney Barrett)頂替金斯伯格的原因。故所謂保守與自由的意識形態之分,或許在最關鍵的時刻,就會發揮最關鍵的影響。

惟單以保守與自由來區分,能否有效預測法官於個案的決定,這本身就是未知數。以被歸類於保守派且屬宗師級的史卡利亞來說,雖從不掩飾其反墮胎與反同婚的立場,但於刑事被告的權利保障,卻屬前衛。如2001的凱利案(Kyllo v. United States),警察利用熱影像系統,於戶外對私人住宅進行照射,以找出種大麻的溫室,由史卡利亞主筆的多數意見,就認為此種行為,雖無物理性侵入私人住宅,卻因利用精密儀器來探知個人生活的隱私,致屬搜索行為,而須依憲法增修條文第4條,於事前取得法院的令狀。而於此判決裡,之所以由史卡利亞主筆,正在於其未站在保守的維護警察權擴大之立場,而與金斯伯格站在同一立場,致以五比四票,通過警察必須取得令狀的多數決。

甚至在2012年的瓊斯案(United States v. Jones),針對警察於私人車輛裝設GPS定位系統來追蹤,雖看似微不足道與瑣碎,卻可積少成多,形成一個鉅細靡遺的圖像,並因此侵害個人行動的資訊決定權,自也須事前取得法院令狀。此判決亦是由史卡利亞所主筆,又再顯露其保障人權的自由派性格。而此次判決,九位法官,無論保守或自由的意見,全數一致。顯見,對於維護基本人權的價值,所謂保守與自由之分,或許是個假象。

總之,對於法官是自由、是保守的分類,既過度簡化,也忽略人的可變與不可預測性,更蔑視法官所具有的法律專業及人格素養。故就算川普法院已然出現,將來也未必能如川普所願。


美國最高法院大樓。圖/擷自維基百科,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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