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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益書摘】《大威脅》：世界正面臨重大轉變，了解經濟邏輯才能轉危為安
本文內容出自天下雜誌《大威脅：未來經濟十大趨勢與生存法則》（MegaThreats: Ten Dangerous Trends That Imperil Our Future, And How to Survive Them），作者魯里埃爾‧魯比尼（Nouriel Roubini）是紐約大學史登商學院經濟系榮譽教授，有豐富的政策經驗，曾任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資深經濟學家。
我們每天都在面臨各式各樣的風險。有些風險相對輕微，即使事情出錯，還是能一如往常地日子照過。例如我花 100 美元買一檔普通股，結果投資失利導致虧損，甚至是血本無歸，我都可以承受。然而，有些風險卻不是這樣，有可能引發長久的嚴重禍害，我稱這種風險為威脅。
如果今天我購買的不是 100 美元的股票，而是一棟靠近懸崖邊的海岸別墅，那麼我為了眺望這無敵海景，需要承擔的風險可能上升到威脅等級。因為風暴、巨浪、氣候變遷，對懸崖基座經年累月的侵蝕，可能造成的危害遠超過 100 美元的投資失利，甚至會危及性命。
面對未來風險，我們可以透過個人決策試圖改變命運，但要是這風險涉及群體，各國的政策制定者所扮演的角色就至關緊要，我們對於未來的選擇，也將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世界正面臨重大轉變
國家之間應該開戰嗎？政府應該對特定產業紓困嗎？政策制定者應該實施高碳稅以減緩氣候暖化嗎？個別公民對於諸如此類的決策幾乎沒有置喙餘地，但這些決策帶來的巨大後果，卻是由你我來承受。
看看 2008 年的全球金融海嘯，或是 COVID-19 爆發時各國政府笨拙地摸索處理方式，就會知道一個糟糕的政策如何害我們在銀行帳戶裡的錢大幅縮水，更別提數億人的生命與生計因此受到損害。集體回應當然遠比個人回應困難，尤其當不同國家的政策制定者無法達成共識，政客之間又彼此勾心鬥角，很多時候，連做出決策都很困難，更遑論採取正確行動因應了。
身為經濟學家，觀察重大風險的變化，以及不同風險可能造成的後果，是我的例行工作之一。2006 年，我觀察到住宅飆到天價、不動產抵押債務達到危險水準、房產濫建等現象。我也看到，待售新屋開始激增。
我當時提出警告，一個史詩級的泡沫破滅很快就會發生，這將造成全球經濟衰退與金融危機。但當我在公開場合發出這個警訊時，不僅沒有人認同我的觀點，還有不少等著看笑話的人，給我冠上「末日博士」（Dr. Doom）的名號。他們無視我迫切的警示，對上述種種風險也視而不見。
不幸的是，當一切如我預測的一件件發生，一場席捲全球的金融海嘯就此揭開序幕，不只美國各地的房價急速崩跌，其他同樣發生房市泡沫的國家也難以倖免。這時，整個世界才終於驚醒，開始急於反思金融機構與經濟體系的種種沉痾。
這世界到處潛藏著不同風險，有些進展快，有些進展慢，有些能全身而退，有些會貽害後人，而那些傷害最深遠、進展最緩慢的風險，往往最難達成有效的集體回應。
透過這本書，我希望能讓正在閱讀的你，關注到當今世界有幾種最大的風險正在醞釀，並從中學到一些事情。不管這些風險會很快發生或緩慢形成，是在短期內就會影響我們，或在中長期造成巨大衝擊，都要保持警覺。我把這些最大風險稱為「大威脅」（megathreat），即可能引發大規模損害和苦難，而且無法迅速或輕易解決的嚴重問題。
所謂的大威脅，不是專指戰爭。當然戰爭確實會帶來巨大苦難，一如 2022 年 2 月俄羅斯蠻橫入侵烏克蘭造成的悲慘狀況。自有歷史以來，大小戰爭就層出不窮，從內戰到世界大戰；有的進展快速，有的延宕多年。
戰爭不是新挑戰。我會探討可能導致強權國之間開戰，並引發嚴重人道、經濟與金融衝擊的地緣政治大威脅，但更讓我耿耿於懷的，還是和整體經濟、金融、政治、貿易、科技、衛生與氣候有關的重大挑戰。
這些大威脅，有的可能引發冷戰，最終造成破壞極大的熱戰。如何清晰洞察未來可能爆發的巨大風險？又如何竭盡所能避免這些大威脅摧毀你我辛苦建立起來的家庭、企業、國家與區域和平？透過這本書，我試圖提出我的看法。
歷史往往隨著時間流逝被人遺忘，尤其是有關經濟困頓的歷史。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這個世界大多數的時間都處於繁榮、和平、財富與生產力持續提升之中。過去七十多年來，我們享受了相對穩定的時光，雖然經濟偶有衰退，但通常沒有持續太久。
創新改善人類的生活品質，強權國家之間也沒有公然啟動戰爭，這實乃蒼生之幸。這樣相對的穩定狀態，使得多數國家的民眾都有幸享受比他們的父母、祖父母世代更高的生活水平。
遺憾的是，這相對繁榮的時光不可能再長久延續。我們正面臨重大轉變，從相對穩定階段，進入嚴重動盪、充滿衝突的混沌時代。這些大威脅不同於我們過去遭遇過的任何風險，不同的大威脅之間更是環環相扣，彼此緊密連結。
我們正走向斷崖絕壁，現在的立足之地隨時都可能崩塌。然而，大多數人不僅毫無警覺，甚至期待疫情過後就能回到原本的工作與生活。這很可能是大誤判。
了解經濟邏輯，才能轉危為安
實際上，新警訊清晰可見，而且不容置疑。有十大涉及經濟、金融、科技、貿易、政治、地緣政治、人口結構、衛生與環境的風險，正演變成影響我們未來的大威脅。這些大威脅，將徹底改變我們自以為了解的世界。
我們必須學習高度警戒，因為從就業保障到宜居的地球，從經濟繁榮到地緣政治穩定（敵對的強權國之間維持和平），這些過去享有的榮景，可能都回不去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我們享有長達數十年的經濟成長，僅歷經幾次短暫的停滯性通膨與經濟衰退。但現在，我們正迎來一個前所未見的經濟與金融危機，這將是自 1930 年代的大蕭條以來，遭遇的最大災難。
雪上加霜的是，這些危機正因一些因素變得更凶險，例如氣候變遷、人口結構崩壞、剝奪貿易與移民自由的民族主義政策、中國（及親中國家如俄羅斯、伊朗和北韓）和美國（及其盟國）引發的全球性競爭，以及在不久的將來會讓更多工作消失的科技革新等。我們的生存環境將變得更加嚴峻。
在這本書中，我會深入探討對未來經濟造成巨大衝擊的十大威脅，也會讓你了解這些大威脅如何彼此互相強化。例如債務累積和債務陷阱息息相關；寬鬆貨幣與金融危機脫不了關係；人工智慧（AI）與工作場所自動化、去全球化、強權國家之間的地緣政治衝突等有關；通貨膨脹與停滯性通膨、貨幣崩潰性貶值有關；貧富不均和民粹主義相關；全球大流行病和氣候變遷息息相關。上述每一個問題都將阻礙我們解決其他問題的能力。
當中任何一個威脅聽起來就已經令人苦惱，要同時面臨十大威脅，處境當然就更艱難了。對每項大威脅，書中都會專章檢視。最後，我會試著探討如何集體度過難關。我們已陷得過深，除了亟需好運之外，必須促成全球合作，一起創造前所未有的繁榮，才可能轉危為安。
我們的命運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實際上，有多項大威脅，是源於之前為了處理特定問題，所採取的解決方案。
例如：金融自由化（但方向錯誤）、非常規的總體經濟政策、碳排放的工業化、製造業的就業機會遷往海外、人工智慧的蓬勃發展，以及放任中國在全球的勢力擴大等等。當初，這些解方看起來都是上策。
為了對抗這些大威脅，必須認清現實，拋開美好的想像。
不能假設特定職缺自動化後，將一如既往在別處會冒出更好的新就業機會。也不能假設降低稅率、貿易自由化與減輕監理法規，就會釋放出能讓全民受益的經濟能量。
為了生存，我們可能必須犧牲個人自由來換取公共利益。如果未能重新建立永續且公平的成長，人類發展有可能倒退到類似部落的黑暗時期，陷入各方為了競奪自身利益而連年征戰，國內與國際間不斷發生衝突的日子。
眾多災難匯集的局面
這十大威脅，對有些人來說並不陌生，因為它們已經開始浮現。我會試著以中期視角來看，未來二十年內，這些大威脅對我們可能造成的影響。例如︰
通膨飆升、經濟衰退風險提高，先進經濟體有可能陷入比通膨更可怕的停滯性通膨。
為了打擊通膨，各國央行提高利率，使得許多債台高築的主權國家與民間部門的財務更加脆弱，違約風險已顯而易見。
低息借貸時代已一去不復返，全球股市陷入熊市，許多資產（包括加密貨幣）泡沫化。
去全球化議題討論已久，全球經濟體系支離破碎，如今去全球化趨勢更將加劇。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及這項衝突可能以非傳統模式擴及其他地理區域。
美國（及其西方盟國）和中國（及其盟友俄羅斯、伊朗與北韓）之間進入新冷戰的議題持續升溫；美中關係在台灣問題上緊張局勢升高。
隨著氣候變遷加劇，從印度、巴基斯坦到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乃至美國西部等地，深受乾旱、熱浪或洪災之苦。
中國經濟成長趨緩，再加上對新冠疫情堅持清零政策，可能引發硬著陸風險。
COVID-19在很多貧窮國家尚未有效獲得控制，且可能進一步產生新變種。
糧食、能源以及其他原物料商品的價格飆漲，引發能源短缺、飢餓甚至饑荒的風險。
凡此種種，皆預示我們正走向一個遠比現在更惡劣、更危險的未來。事實上，在 2022年春天，一向密切關注經濟情勢發展的國際貨幣基金（IMF）主席喬治艾娃（Kristalina Georgieva）和兩位同事就曾提出警告，世界經濟正面臨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大的考驗」，而且我們可能遭遇的是，「眾多災難匯集的局面。」
關於我們的未來，我也希望一切安好，可以對你說，股市將上漲、盈餘將成長、所得和就業機會將增加、世界和平、各地民主、各國繁榮、經濟永續成長且公平分配、天下為公。我多麼希望自己能做出以上種種令人開心的預測。然而，我看到的未來並非如此。不管我們是否喜歡，變局即將展開。
大威脅將重塑我們熟悉的世界。想要在大威脅下生存，現在就必須開始準備，才不會驚慌失措，進退失據。
責任編輯：陳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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