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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柬埔寨的蔡賴鬥毆假新聞
⊙王宏恩
這幾天，傳出一樁很誇張的假新聞，內容是蔡英文舉辦生日宴會，然後跟賴清德大打出手。總統府馬上澄清，而這事件也成為民眾討論的笑柄，相關內容也被臉書查核後歸類為假新聞。然而，這個小小風波之中，我們其實可以看到一些特殊的端倪，而這需要未來進一步注意。
假新聞傳遞的新模式
第一，這個假新聞一開始出現簡體字版本與影片，但後來出現了繁體字的版本，並於8月30日出現在臉書上。一開始出現在臉書上時，是由個人（假）帳號所貼，並且附上一張雖然醜但是有設計過、有點像新聞的插圖，這代表這假新聞團隊有基本的美工能力（而不再只是純文字假新聞）。
接著，這個繁體字版本的個人帳號貼文，被以截圖的方式，出現在一個粉絲專頁。為何使用截圖？因為用截圖的話，相較於純文字，更難被程式偵測到、另一方面也更方便手機轉發。而這個粉絲專業的管理者（如下圖一），來自於柬埔寨以及阿爾及利亞。這也跟過去的發現不同。最近幾波攻擊台灣政府的繁體字粉專，大多來自於澳門以及香港，但這個粉專管理者來自於柬埔寨，不知道是否與之前掃蕩柬埔寨詐騙案有關。尤其在柬埔寨當下處於網路控管之下，能夠對外成立粉專並且運作，並不容易。
第三，這個粉專其實一開始貼完文之後，一周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但就在三天前，忽然有大量的帳號開始把這個粉專貼出來的截圖，大量轉到深藍的臉書社團。從他們的轉文時間以及評論來看，具有明顯的偕同操作，例如有20個不同帳號的轉文同時附上的留言是「求求你們不要再打啦XDD」、而另外20個則是「不聽黨話，不跟黨走，不會有好日子過哦」。而每幾篇、每幾篇的轉文時間一模一樣、留言內容也一模一樣，看起來是使用跟最近四叉貓展示過相同的網軍軟體。而假如一個個點開這些假帳號，也可以看到假帳號有轉貼過柬埔寨的相關內容，因此這群帳號跟柬埔寨的連結頗深。
除了偕同操作以外，也值得注意它們轉文的方向：超過90%的轉文，都是轉到社團裡。轉到個人頁面、或是其他粉專的幾乎沒有。這可能有兩個意涵，第一是配合臉書演算法，最近許多人都會先在外經營帳號、再把受眾轉進社團，因為社團裡有較高的觸擊率跟互動。第二，當有這樣大量轉進社團的狀況時，可能代表已經有非常多的假帳號滲入了台灣各種臉書社團、或者已經有不少社團是被針對性地培養散播這種內容，這與俄羅斯2016年被發現針對美國的臉書操作是類似的。
除了深藍，一般交流的社團也遭滲透
假如我們更進一步來看這些社團，可以發現大概有一半是深藍、反對蔡英文、藍紅兩岸交流的社團，這些並不意外。但另外的一大群，則是台灣各地、各區的小物品交換買賣、生活情報的社團。這些社團的人數本身都沒有很多，但是交流密切，因此針對這些社團轉文，意味著平時就有在收集這樣的社團名單、並且長期培養使得可能通過認證而能夠發文，而在關鍵時刻轉貼這些假新聞。
最後，就是這些轉到社團的文，在許多大數據的統計上，可能是不算聲量的，因為許多大數據的統計方式都是以網紅、大社團、特定網站上的內容為主。但是這樣小規模、針對性的假新聞傳播，在近幾個月逐漸成為主流。筆者於這兩天參加美國Brookings智庫上針對全球假新聞防範的座談會，與臉書政策團隊、紐西蘭資安內閣、以及專門研究俄羅斯進攻烏克蘭相關假新聞的學者討論。與會學者都提到了目前針對性的小規模假新聞才是趨勢，也更難防範，過往那種一呼百諾、一次上萬個假帳號跟著轉的操作方式，太容易被個社群網站偵測而預先阻斷。
這種針對性的、小規模的假新聞，透過半公開、甚至不公開的社團來傳播，除了難以偵測之外，也更難進一步傳遞事實查核的結果來澄清。而過於強力的阻斷，如同紐西蘭資安內閣也在感嘆的，可能又有妨礙言論自由的疑慮。那該怎麼做？在這篇文章中，提到的一些線索，其實都能成為民眾提高資訊練達度的小技巧。例如（1）檢查一下臉書專頁的經營者位在什麼地區；（2）轉文來的帳號到底可不可信，是否帳號本身是空的、或者只如同機器人一般轉世界各地的逛告內容、或者雖然有許多照片但全都是過去某一天忽然上傳的等；（3）是否在文章內容中出現非常不口語化的內容、或者疑似簡體字轉成繁體字的內容；（4）照片圖片本身是否有奇怪的切割痕跡、不同區塊是否畫素或清楚程度有很大的落差等。
這些小技巧，其實就如同大家買食物的習慣一樣，大家買菜都會先看看新不新鮮、看一看背後的成分標記、看一看保存期限、看一看廠牌有沒有聽過、看一看有沒有檢驗標記，這樣才會比較安心。在當下資訊爆炸、而且有強力外國資訊操弄的情況下，如同有外國亂進口恐怖食品進入市場販售，此時就更需要提高警覺，不要隨便把這些東西吃下肚了。
作者為內華達大學拉斯維加斯分校政治系助理教授。在台中一中被選進數學校隊，接著考取台大電機系後想當個科學家。在椰林繞了一圈後，覺得還是人類有趣多了，於是跟著數學一起投入研究政治，成了政治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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