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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立大論壇／中國海軍航空兵轉隸空軍！習近平戰略野心跨全球
文／吳崑玉
據香港《南華早報》報導，美國空軍大學附設中國航太研究院（CASI）7月底發佈報告指出，中國已將大部分海軍航空兵部隊移至空軍，好讓中國海軍聚焦於航空母艦，轉型成為更以航艦為中心的部隊。
中國是在今年年初便開始這項大規模的組織改造與轉移。轉移項目包括戰鬥機、轟炸機、雷達、防空系統、及航空站等。至少3個戰鬥機旅、2個轟炸機團、3個雷達旅、3個防空旅以及數座航空站，這些過去曾隸屬於海軍航空兵的單位，現已在空軍麾下。
中國的海軍航空兵原是因應海防需要及奪島需求而生。海航的轟炸機、直升機飛行員由自己招聘訓練，但戰鬥機（殲擊機）飛行員則由空軍訓練撥補。
原本從北部戰區、東部戰區、到南部戰區，都存在著「一個戰區司令部，兩套空軍指揮系統」矛盾，使情報、命令、計劃、甚至後勤，都不免出現卡卡的情況。近年雖推動聯合作戰，但聯合作戰使這種矛盾更經常出現。例如：假設美機貼近中國領海，該由空軍還是海軍航空隊驅離？在中國本土還好處理，如果在海南島或南海呢？再如侵犯台灣ADIZ任務，該由空軍辦還是交給海軍來呢？
軍隊最怕的就是不同單位間的戰區劃分，很容易產生空隙與三不管地帶。進行這種組織改造，事權與後勤統一，天上的全交給空軍，泛水的全交給海軍，各軍種再經由戰區司令部聯合作戰協調任務需求，是很合理的組織改造。
中共的軍制，以往深受前蘇聯及解放軍傳統影響，存在著不少軍閥式的山頭主義和地盤主義。前蘇聯海軍相當缺乏空中武力，長期以來都是靠著陸基航空兵提供艦隊防空掩護，離開陸基空中掩護後，軍艦就得靠自己了。所以蘇式軍艦多半帶著大量飛彈，既防空又反艦，不得不校長兼撞鐘，一招半式闖江湖。
而前蘇聯空軍，非常強調中央控制，飛行員上天後，必須依塔台或指揮中心指令的路徑行進或反應，相當缺乏自主性，這在幾秒鐘決生死的空戰中是很致命的。這也是當年多次台海空戰，台灣空軍得以保持常勝戰績的主要原因。
在前蘇聯解體後，經過波灣戰爭，中共開始大力進行軍事改革，幾乎全面轉頭對標美軍。最先改革的是陸軍，因為那最簡單，朱日和戰術訓練基地便是為此而生。其次是空軍，不但研發產製新機種，更開始遠航，繞行台灣，練習脫離陸基雷達控制，由機隊指揮機直接控制作戰任務。
習近平上台後則大力發展海軍，不但不惜成本，像下餃子一樣造軍艦，現在艦隻數量（約350艘）已超過美國海軍（約300艘），更逼迫只會打近海海戰的棕水海軍，向藍水海軍發展。建造航母與萬噸大驅，目標便是要在藍水上與美國海軍一爭雌雄。海軍航空兵的改隸空軍，也是對標美軍系列改革的一環。
在美軍，天上飛的全歸空軍管，美國海軍的艦載機全歸航母戰鬥群使用，而海軍陸戰隊的戰機則主要用於對地面的密接支援，支援登陸作戰。從基地設置來看，美軍的劃分概念更清楚，後方空軍的大型基地，負責約1千公里內的空防與長程進擊，所以主力是戰鬥機與轟炸機；航母戰鬥群則是海上的浮動基地，可以選擇在廣大海洋的任何地點釋放其空中戰鬥能量；陸戰隊則依賴小型的前進機場或登陸艦上的艦載機，為戰場提供直接支援。中國海軍航空兵放棄大多數陸上機場、防空部隊、雷達站、與戰鬥機、轟炸機，專注於發展航母戰鬥群的空中戰力，其實就是在向美軍看齊。
純就軍事而言，這種改變是合理的。海軍飛行員與空軍飛行員，在許多觀念與技術上都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海軍飛行員要在一個浮動的、不斷漂移起伏的平台上，快速的短距離起降，還得在茫茫大海上尋找目標位置與航母位置，而空軍可以優雅的在長距離跑道上大象漫步。美國海軍飛行員有一個「尾鉤協會」，每年舉辦聯誼活動，讓退役的與現役的飛行員有個交流機會，以維持他們的光榮與驕傲。所謂「尾鉤」，是指海軍戰機的必備特殊裝置，用來在降落時勾住航母上的攔截索，這是海軍飛行員獨有的驕傲象徵。
換句話說，以往中共海軍航空兵的編制，是一種防禦性的，主要用於處理中國沿海的領空、領海威脅，主要的攻擊性是攻打台灣或騷擾台灣。但當其機隊與基地大部份轉隸空軍後，空防與空中攻擊的任務也將全由空軍負責，包括原本由轟六等轟炸機攜帶航母殺手飛彈襲擊美軍航母的長程任務，或打擊台灣沿海反艦飛彈基地、防禦陣地，或騷擾台灣ADIZ等任務，以後都是空軍在管。
海軍航空兵以後將專注於航母戰鬥群的空中武力發展，而這個建軍目標，擺明了是要進出太平洋與南海，甚至全球海洋，對付美軍的航母戰鬥群，這是一種絕對攻擊性的目標，比當年德國鐵必制建立「公海艦隊」，更具挑釁意味與攻擊精神。
講白點，近海防禦或沿海防禦，只要「擊退」或「驅離」敵方船艦便算成功，但當艦隊進到公海或藍海上爭霸，唯一合理的戰術目標便是「殲滅敵軍有生力量」，因為大海上無城可恃，無險可守，「殲滅」才能等同勝利。
在戰略上，海軍航空兵專注於發展航母空中戰力一事，等於宣告了美中之間全球戰略的衝突已不可避免，一如當年的德英無畏艦競賽，徹底改變了同盟關係，甚至間接引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習近平的野心不再躲躲藏藏了，他已不滿足於中國僅是一個「區域強權」，他要的是一種「全球性武力投射(Global Power Projection)」能力，而這正是國際關係上「兩極體系」那個「極(Polar)」的基本定義。而且，他不想跟前蘇聯一樣，翻山越嶺去佔領歐亞大陸的廣大土地，而是要與美國在大洋上一爭長短，超越前蘇聯做不到的事。
他的戰略目標已經不只是拿下台灣，或「區域/拒止(A2/AD)」這種由地理界線所定義的戰略戰術，而是徹底擊敗美國這個海上強權，至少能把國際換日線以西的太平洋，劃為中國的勢力範圍。拿下台灣，也不會讓他的野心停止於花蓮外海或清水斷崖，他會以台灣為基地，再向美軍挑戰。世界各國也看到了老習的野心，才會群起圍堵，防止世界大戰悲劇重演。
但政治野心是一回事，戰略目標是一回事，怎麼做到？又是另一回事。美國人是經歷了將近一個世紀的實戰教訓，摔掉了幾千架飛機，多少代「尾鉤協會」的經驗傳承，才磨鍊出現在這支幾乎天下無敵的航母戰鬥群。
中國想要在十年內超英趕美，從無大型海戰戰鬥經驗下，一舉擊敗美國海軍，恐怕是緣木求魚，求到木魚。這種過大的野心與戰略目標，很多時候反足以在不成熟的狀態下引發戰爭。海軍失掉了長期以來保護頭頂的自家戰機，與空軍的協調與磨合，恐怕還有很多功課要做。
未來美中如果開打，也很有可能不是在台灣打，而是在藍海上打，這卻是老美最喜歡也最擅長的打法。問題是，中國海軍與空軍這些專業人士，會為了一人的野心去犧牲自己生命嗎？那恐怕還有很大也很多的問號。
《作者簡介》吳崑玉，淡江國際及戰略所碩士，曾任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發言人，哈佛企管突破雜誌副總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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