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真心話》「台積電赴美設廠風險不高」 陳添枝解析美國政府盤算

美中貿易戰延伸為科技戰,川普政府步步進逼,台灣廠商被迫夾縫中求生存。針對台積電赴美投資設廠,前國發會主委、台大經濟系名譽教授陳添枝接受《風傳媒》專訪時指出,美國政府以國防安全為由要求台積電赴美設廠,有人擔心生產線無法填滿,但美國方面應有安排或補貼,整體看來風險不高。「台商應保持被需要,不會被要脅的實力。實力才是生存之道,實力要留在台灣。」

1990年代大量台商赴中國大陸投資,陳添枝指出,台灣把製造業的生產技術和客戶關係帶到中國,幫助中國複製台灣「加工出口」的經濟成長模式。當時在加工出口的模式下,台灣、中國、美國形成三方合作、三贏的局面,台灣扮演美、中的橋樑;如今美、中兩國翻臉,橋樑角色也不需要了。

2005年以後,中國經濟成長模式轉軌,強調「自主創新」、「中國製造」。陳添枝指出,在這個政策下,台商被要求把核心生產階段或研發活動移轉大陸,否則中國政府就扶植本土替代產業。中國政府扶植自有品牌,建立自主供應鏈(紅色供應鏈),和西方供應鏈分庭抗禮。台灣大部分企業沒有中國政府所要的核心技術,不再受到關愛眼神眷顧,只有黯然離去。

「未來兩岸應水平分工,同質性高產品面臨被中國取代命運」

陳添枝指出,「過去在橋梁時代,兩岸垂直分工,台灣供給上游原料或零組件,下游在大陸,產品同質性高且數量龐大,產品由台灣經大陸到美國。未來兩岸分工應以水平分工為主,台灣生產和大陸異質產品或技術含量較高的產品,不追求數量,追求互補性。」那些以中國市場為主場的量產型、同質性高的產品,面臨被中國廠商取代的命運。

20200707-陳添枝專訪。(顏麟宇攝)
20200707-陳添枝專訪。(顏麟宇攝)

20200707-陳添枝專訪。(顏麟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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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台積電赴美投資設廠的前景,陳添枝指出,美國對半導體產業高度重視,國防部敏感訂單通常不會給外國廠商,能夠下單給台積電,表示對台積電的信任。基本上,台積電赴美投資設廠的效率不如台灣,因為台灣在人才、供應鏈方面的條件都較優,不過,這次美國以國家安全需求,不希望敏感訂單在海外生產,要求台積電赴美投資設廠,如果台積電不答應,美國應該有備案,可能找其他替代廠商,在這樣的情況下,台積電必須赴美設廠。

陳添枝認為,「台積美國廠未來產能,如果生產線未填滿,預料美國政府應該會有相關安排或補貼,因此台積電赴美國設廠的風險不高。」

「美國出口管制審查項目繁多且嚴格,台灣廠商應避免踩地雷」

美國對中國進行科技圍堵,台灣科技廠如何因應?陳添枝指出,美國出口管制審查(EAR)針對使用美國技術的產品出口、再出口地區、廠商加以管制,例如禁止產品出口到伊朗,或禁止出售給中國企業如華為,使用美國技術或零件的廠商出口時必須申請執照。「台灣科技廠商應確實遵守法令,避免踩地雷。」

有學者、分析師認為,因應美國的管制措施,台灣廠商應發展兩套平行體系,原有生產線之外,開發另一套EAR Free生產線,百分之百無美國技術,但陳添枝認為這個作法困難度非常高,可能性很低。以半導體設備為例,不可能所有零組件都自己生產,完全不用到美國的技術。反過來看,廠商可以發展一套China Free 的生產線,完全在中國以外的地區製造。

陳添枝指出,美國公布出口管制審查,項目繁多且嚴格,台灣科技廠商一不小心可能吃官司,罰金可能大到讓公司破產。舉例來說,聯電公司與三名員工因涉嫌違反營業秘密法,遭台中法院判刑併科罰金,聯電遭處新台幣1億元。另美國司法部起訴聯電與三名員工,聯電未來可能面臨最重200億美元罰金(相當新台幣6000億元),這筆金額遠大於聯電市值,不容小覷。

他表示,台灣很多小型科技廠,缺乏法務專才,面對美國出口管制審查,必須特別小心,該申請的執照一定要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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