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營之神的弟弟－王永在用高球外交 化解阿兄政商危機

工商時報【姚惠珍】 王永在打高爾夫球，一打逾50年，高爾夫球場也意外成了王永在結識黨政高層、厚植政商人脈網絡的最佳場所。1990年初，王永慶因遠赴中國考察海滄計畫曝光，引發台灣府院高層震怒，後來也是王永在於長庚球場，化解了李登輝與王永慶的心結。 王永在管理台塑高雄廠的5年間發生一件事，對他的事業影響久遠。他學會打高爾夫球，即使阿兄王永慶一開始以「奢華的運動」，反對王永在打球，都未能阻止王永在上果嶺揮桿的熱忱。王永在也藉由一場場球敘，串聯起綿密的政商網絡。 據王家一親友指出，1961年高雄澄清湖球場啟用後，總座王永在就學會打高爾夫球。董座王永慶在台北沒打過高球，但根深蒂固地認為，跑步跟游泳都是免費又有效的好運動，不理解弟弟王永在為何還要花錢運動。但王永在認為，高爾夫球不只是運動，更是一種政商聯誼，私下天天去打球，不讓人在台北的王永慶知道。 後來王永慶的三夫人李寶珠也熱愛高爾夫球，且球技不凡，不斷說服王永慶嘗試打高爾夫球。最後她帶著王永慶到水源路的高爾夫俱樂部（今青年公園現址）揮桿，王永慶自此也天天上球場。但是對王永慶而言，打球是為了運動，不是去交朋友。因此他是三更半夜趁著球場沒人時，跟著李寶珠去打球。 串起綿密政商網絡 一般球友享受果嶺推桿進洞的喜悅，王永慶竟認為果嶺推桿沒有運動效果，因此不打推桿。當時的桿弟蔡合城為了找小白球，還要把手電筒帶在身上，只要王永慶一揮桿，他馬上拿手電筒尋找球的方位。 直到1974年3月，水源路的高球場關閉，改為今日的青年公園，王永慶決定「封桿」，理由是「打球太麻煩，游泳在家裡就可以游了」（他與三夫人同住的台化招待所）。此後，王永慶沒有再打過一次高爾夫球。 相較於阿兄王永慶打高爾夫球的純運動功能，王永在對高爾夫球的熱愛有其「政治正確性」考量。 「台灣高爾夫球俱樂部」於1952年成立，是因應美軍顧問以「促進國際交誼」之名，將淡水球場重新整修。早年上高爾夫球場揮桿的，不是達官顯要就是政商名流。藉由一場場球敘，本省籍的台灣商人王永在打進了以外省人為主的政治圈。一些在官場上談不好、喬不攏的事情，都可以在球場上溝通、釐清，讓事情更圓滿。況且，王永在熱情好客，喜愛呼朋引伴，球場上的王永在可以自在地當「王永在」，而不是「王永慶的弟弟」。 1968年之後，王永在北上回總公司上班。台塑集團不斷壯大，王永在也接下高爾夫球俱樂部（淡水球場）會長數年，因此認識許多政府官員，包括李登輝、郝柏村及俞國華等。1979年，台塑集團決定投資成立「長庚球場」，對於為何要跨入球場經營，王永在曾打趣說：「我怕以後沒有會長可以做，所以乾脆搞一個球場，自己可以當終生會長。」 王永在行事圓融、與人為善的作風，讓長庚球場開幕後立即成為政商名流最喜愛的球場之一。1990年初，王永慶因遠赴中國考察海滄計畫曝光，引發台灣府院高層震怒，避居美國近2年。後來也是王永在於長庚球場，化解了李登輝與王永慶的心結。 想吃牛排 乾脆自己養牛 鮮少人知道，長庚球場廣達116公頃林蔭綠地，早期是台塑經營的農場。早年王永慶去吃牛排，生性節儉的他對於一小塊牛排要價不菲大感吃驚，決心要「打破市場規則」開起牛排館，而且一開始就要「上下游垂直整合」。 於是王永慶就在林口山上養起牛來，以每隻小牛4,500百元的價格收購了1,000隻，並選擇在長庚醫院現址開了「台塑牛排」，主打便宜又好吃的牛排。沒想到開幕後門可羅雀，因為牛排在當時是奢侈品，一般市井小民不會上牛排館吃牛排，而有錢人吃牛排就是要吃排場，太便宜的價錢反而凸顯不出餐廳的高貴。最後只好關門歇業，這也是王永慶早年創業「失敗」的案例。 另外一個創業失敗的案例是西裝店，王永慶同樣對於一套西裝的高昂價格不以為然，又突發奇想，決定成立「台麗服飾」，訂作便宜又好穿的西裝；同樣以關門收場。 連續兩次創業失敗案例，讓台塑集團高層得到一個結論：「董事長不能做服務業，因為有派頭的事情，他不喜歡，也做不來。」 台塑牛排歇業後，台塑農場也失去存在的理由。1972年，行政院長蔣經國頒布「公務人員十戒」，禁止公務員上酒家喝酒；之後又提倡全民運動，高爾夫球球敘成了政商圈交流的最佳場合。 1979年，王永在以響應政府「全民運動」的名義，申請將台塑農場改為興建長庚球場。原本王永慶不支持，後來王永在以「有一個球場更可以帶動台塑集團主管一起好好運動」為由，成功說服了王永慶。 1981年球場完工，台塑集團高層就在王永在呼朋引伴下，每逢週末去球場打球，無形中也促進彼此感情。平常工作上碰到什麼困難或歧見，往往打完一場球、一起泡澡，裸裎相見後自然化解對立、達成共識。 一發現有好打的球桿，王永在會自掏腰包買下來，送給王金樹、李志村等台塑高階主管每人兩支球桿。對於當時還不是高階主管但有潛力的幹部，王永在會特別留意。 例如南亞董事長吳嘉昭，早年喜歡爬山，因此沒有認購高爾夫球證，王永在看到名單上沒有吳嘉昭，一次會議過後，特別跟吳嘉昭說：「去買一張球證來打球。」自此吳嘉昭成了早球隊一員，如今球技更有七十二桿的水準。知道吳嘉昭有球技，王永在還惺惺相惜，把日本客戶送的球桿轉贈給吳嘉昭。 儘管長庚球場從無到有，皆由王永在主導；也儘管球場多年經營都由王永在負責，但在阿兄王永慶生前，王永在從未掛名球場董事長，成為阿兄背後隱匿的王者。 2008年10月10日，長庚球場舉辦「長庚盃」與「企業盃」，王永慶與王永在兩兄弟特別出席晚上餐會。王永慶因為隔日要搭機前往紐約，提早離開。未料，5日後，王永慶在美國驟逝。長庚球場這場晚宴，是王永慶、王永在兩兄弟最後一次聚首。 （本文摘自時報出版《孤隱的王者─台塑守護之神王永在》）